青帝

争取做个正经厨子

【默读】以爱为囚

我如果爱你——
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,
 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;
 也不止像泉源,
 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;
 也不止像险峰,
 增加你的高度,衬托你的威仪。
 甚至日光,
 甚至春雨。

 

 

一、

“监控显示,嫌疑犯进入了这家医院之后就再没出来,老大,需要我们调人直接进去搜查吗?”郎乔盯着路口的监控进行询问。

“先别急,我就在医院门口,我先便衣进去看一下,这货人模狗样的,身上应该没带枪,出其不意的话我一个人就能把他搞定了,毕竟是医院,还是别闹那么大动静了”
 “老大,那你注意安全啊!”

“放心吧,随时保持联络。”

实时监控上,骆闻舟钻进车里,再出来时已经换掉了警服,穿着休闲衬衫和牛仔裤,下摆松松垮垮地只塞进去一半,另一半垂下来刚好挡住腰侧的手铐和枪,右手拎着一箱牛奶和一袋鼓鼓囊囊似乎装的是水果的塑料袋,左手对着车窗整理了下发型,配上单耳耳麦,活像个上班期间溜号过来看女朋友的小年轻。

郎乔听见耳麦里细微的呲呲电流声夹杂着骆闻舟骚气的口哨声:“瞧瞧,装扮齐全吧”

“水果和牛奶都备上了,你也太形象了吧”

“嗨,这只是早上买了准备带回去喂费渡的,那臭小子这不吃那不吃的,缺乏维生素,结果现在刚好用上了,怎么样,还挺像个去探病的吧”

骆闻舟边絮叨着边跨进医院的大门,耳麦里那边嚷嚷“亏我还以为你是真的细心呢”的郎乔突然没了声音。

“你这孩子,就见不得人秀恩爱,你跟肖海洋腻腻歪歪的时候我说啥了?得了,我先不在这自言自语了,进去查探一番。”

 

这家医院是个档次比较高的妇幼保健院,住人的病房并不多,骆闻舟明里暗里把每个房间都探查过了,甚至怀疑嫌犯躲进了女厕所,还在门口假装等女朋友待了半天,也没有见到嫌疑犯进出的身影,他假装打电话,跟郎乔小声BB,但是对方大概在忙,也是半天都没有回。

骆闻舟走下了住院部大楼,走到了楼后一处开阔的草坪上,草坪修剪得极好,零零散散有几个被搀扶着出来散步的孕妇,和推着婴儿车的夫妻,整一个温馨、幸福的亲子活动场所,充满着love and peace。

于是某个形单影只的女人便尤为扎眼。

那女人一直在盯着楼梯口,那是同往这片草坪的必经之路,骆闻舟明显地感受到自己出现的那刻,她灼热的眼神投在自己身上,只一瞬间,似乎确定自己不是她等的人之后,便迅速地冷却下去,失望地移开了。

背后窃窃私语的小护士路过,骆闻舟听到三言两语:“那位太太又在那里等她丈夫了”

“是呀,哪有这样的丈夫呀,一个月也不见得来看上一次出生没多久的儿子和坐月子的妻子”

“我看这位太太都快变成望夫石了……不会孩子是别人的吧?”

“这话别瞎说,被人听到咱要被投诉的”

 

骆闻舟皱了皱眉,朝女人走去。

原因很简单,既然她一直在这里看着楼梯口,那么如果嫌疑犯路过她应该会有印象,可以去问一下。

走的越近,看得便越清晰。

那女人披着长发,年纪应该只有二十多岁,大概是还在月子期间的缘故,裹得严严实实,身材高挑但是透露着一种瘦弱感,此刻低着头哄着婴儿车里的孩子,阳光投下来,她的神情隐在垂落的头发挡出的阴影里。

“您好,请问……”

骆闻舟只起了个头,那女人受惊般地缩了下肩膀,低头慌乱地戴上了挂在耳边的口罩,将脸挡得严严实实,再抬起头来,只剩两只细长的眼睛。

骆闻舟:“……”

本人民公仆没那么可怕吧……一时不知要不要继续问了。

女人眨了眨眼睛,浅色的瞳仁在阳光下的照耀下,似乎是半透明状,她带上口罩之后仿佛拥有了莫大的勇气,怯生生地开口问道:“先生您好,您有什么事吗?”

“哦,就是请问您有没有看到一个穿得西装革履,但是只有二十出头,大学生模样的男性路过?身高体型都跟我差不多,我跟朋友一块来这看人,结果走散了,正在找他呢”

女人思考了一小下,回道:“对不起,我没看到。”

骆闻舟挠了挠头,道谢准备离开。这时,婴儿车里的孩子开始嚎哭起来,女人蹲下身来,轻轻拍着那婴儿,温柔地哄道:“宝宝乖,是不是想爸爸了?爸爸这个月会来看你的,不要哭哦”可是越哄,那嚎啕声越大了。

那孩子相较之平常的婴儿似乎瘦弱些许,很有可能是早产的,嚎啕大哭着憋红了脸,总觉得可怜又可爱。骆闻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,轻轻拂了下他的头顶,那在空气中乱舞的小手揪住了骆闻舟的食指,竟立马停止了哭泣。

婴儿的手极软极嫩,却攥得很紧,眼睛里还盈着泪水,却就那么不眨眼地盯着骆闻舟。

盯着,且不松手。

场面一度有些尴尬。

女人却笑了,温温柔柔地道:“先生,我的宝宝很喜欢您呀”眼睛笑得眯起来,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狐狸。这个表情让骆闻舟顿生几分亲切之感,又想起刚才小护士说的话,忍不住问她:“刚听你的话……你的丈夫似乎不常来?”

提起她的丈夫,女人的眼睛像是突然绽开烟花的夜空,一下子被点亮了。先前萦绕她身边的莫名的阴郁之气一扫而空,连说话的语气都快了几分。

“阿诚只是很忙啦!他其实很关心我的!”

糟了,是秀恩爱的样子!骆闻舟心中警铃大作,只是已经迟了,秀恩爱的人一旦开头,不听完这段爱情故事就别想走了。

 

 

二、

“阿诚身世很可怜,他的父亲入狱母亲离世,差点无法完成学业,我的父亲见他是可塑之才,从高中开始资助他一直到大学。第一次见他的时候,我还在上高中,他来我家给我做家教辅导,我打开门,看见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,笑容干净阳光,就像一颗在阳光下哗哗晃着叶子的小白杨,当时我就想,他真好看啊。”

“嗯嗯嗯”骆闻舟嘴上敷衍,腹诽道:“好一个恋爱脑的比喻啊,再好看能有我家费渡好看吗?没见识”

“他对我特别好,我也很喜欢他,一年之后我上了大学,我们开始偷偷交往,但是被我的父亲发现了,他勃然大怒要我们分手,甚至停了阿诚的资助金来威胁他,即使如此,阿诚也没有放弃……”

女人滔滔不绝地描述着,骆闻舟心里对这段爱情故事进行了总结。

富家女和穷小子的经典台本,夹杂着逐出家门、同甘共苦、白手起家、患难见真情的经典戏码。穷小子才貌双全善解人意,是富家女心中的灵魂伴侣。

“阿诚他一直告诫我,金钱会污染人的灵魂,尽管我脾气刁蛮样貌平庸,灵魂又被金钱浸染,污浊不堪,我们并不般配,但是他始终很爱我,愿意给我改正的机会。连我的父亲也没能这么爱我,这样的我能遇到他,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了”

“!!!”骆闻舟神游着听这个爱情故事听到一半,突然被邪教般的言论惊了一下。灵魂污浊?并不般配?样貌平庸?给改正的机会?真正的爱情不是应该互相尊重相互平等吗?这种完全是上位者对下人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啊?不满意对方你倒是分手啊?嫌弃这嫌弃那的闹啥呢?

满腔吐槽不好直接说出口,只好拐弯抹角问:“那你的朋友们,怎么看他呢?”

“我的朋友……”女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快,“她们并不能理解我,不理解阿诚对我的救赎,不理解阿诚给我制定的助我自律的规矩,她们总是在劝我分手,可是阿诚后来告诉我,她们表面上百般嫌弃,其实都在背地里企图勾搭他,劝我分手就是为了上位,我气不过,就再不和她们联系了。”

精彩精彩,骆闻舟在心里鼓起了掌,好一招挑拨离间,我才不信那么巧,几个闺蜜都眼瞎看上你一个颠倒黑白的傻缺。骆闻舟全程低着头,跟小婴儿对视着,生怕眼神里的3000句骂街台词跟女人对视的时候被读懂。

“那你的父亲呢?你们结婚的事他怎么表态?”

“我的父亲,非常不喜欢阿诚,从最开始就断了阿诚的资助,后来时常同我争执辱骂阿诚,说他居心叵测,我气不过和他大吵一架,我们几乎形同陌路。尽管阿诚一直劝我要孝顺,多次给我们搭线,但是我每次托阿诚送回去的礼物都被他丢在垃圾堆里,还连番辱骂,说我别想贪图他一分钱,以后遗产全捐掉也不会给我。连我们结婚的时候,他也没有受邀出面参加婚礼……”女人说着说着,竟然开始啜泣,“我不知道我的父亲为何变成这样,可是我要是早知道……早知道……”

骆闻舟安慰女人:“你不要太伤心,父女哪有隔夜仇呢?现在他添了个外孙,你要告诉他他一定很高兴的,说不定隔阂就此化解了,一家人和和气气呢?”

“早知道……早知道我就放下面子,亲自去跟他求和好了,这样还能多见他几面……”女人泣不成声,“后来我怀孕了,阿诚终于说动了父亲来见我……”

这个剧情好耳熟……不会要出车祸吧?骆闻舟心想。小婴儿咿咿呀呀,骆闻舟分神,晃着手指头轻声哄道:"乖,最喜欢乖宝宝啦,不要哭哦”

“可是父亲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,当场身亡。所有的财产都留给我了,可是却没有留给我的孩子一次见到他外公的机会……我每每想起这件事便会心痛不止,导致孩子也早产,到今天还这样瘦弱易哭……”

“!!!”骆闻舟一惊,有一阵阴森的凉意顺着脊梁骨爬上来。

这故事同费渡母亲的故事如出一辙,工于心计的男人觊觎单纯少女的万贯家财,伪装出一副灵魂伴侣的样子,将她从身到心养在自己身边,切断她所有的外界联系包括血亲关系,彻底粉碎她的自尊心,营造出全世界只有自己爱她的样子,逐渐掌控她的精神世界,被掌控者逐渐沦为一个傀儡或者……一条狗。

或者钱财或者肉体,一旦得到,便开始冷漠置之,使得被掌控者更加惴惴不安献祭更多,在失去自我的泥潭里越陷越深。

“在那之后,阿诚帮我打点家族企业,便忙得不可开交,一两个月才有空来看一下孩子,他叫我要乖,要体谅他,我知道他很爱我,要是孩子也能明白这些就好了,你说是吗?”女人抬起头来,骆闻舟感受到她似乎带着期盼望向自己。

骆闻舟僵硬地、缓慢地转动着脖子,他甚至听到自己颈椎咔嚓咔嚓的骨节摩擦声,那些骨节仿佛是年久失修费力转动的齿轮。他将目光移到女人的脸上,重新审视起女人的长相。

那双眼睛,倘若经历时间的洗礼,再细长些,再死气沉沉些,再镀上黑白的颜色。

就和……

那墓碑上的那双眼睛

完全重合。

 

 

三、

恶意挑拨的父女关系成就了这场看起来是意外的谋杀,这个女人在此十五年内,逐渐地、完全地丧失自我,成为被囚禁在豪华别墅里的一具傀儡,日日如惊弓之鸟,最后她终于找回了自我,像奔赴一场约会一样奔向了死亡。

那个当年雀跃着打开门,目光和爱情一瞬间被点亮的活泼少女,那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,在某个夏日,捡到了一片白杨树的叶子,以为那多难得,多可贵,被虚假的爱情裹挟着无法回头,坠落无望的深渊,朝死亡带来的解脱露出幸福的微笑。

那笑容幸福得就像此刻。她突然朝着骆闻舟的背后用力挥了挥手,眼睛笑成一条缝:“阿诚!”

不——她喊的应该是“阿承”

 

那这孩子——骆闻舟又低下头来,婴儿车里的孩子竟冲他甜甜地笑了。

“费渡……”

背后男人那低沉的,绝对不会忘记的声音传来:“你怎么跑出来了?这位是?”

骆闻舟转过身来。

 

年轻的费承宇,不是躺在病床上成为植物人的费承宇,不是在自己面前表演亡妻意外自杀的费承宇,是年轻的,充满活力的,刚刚完成他近二十多年来最大阴谋的费承宇。

他朝气蓬勃,他酝酿的罪恶,更具蓬勃生机。

而他的背后是另一个走远的男人。

穿得西装革履,身高体型都跟骆闻舟差不多的——嫌疑人。

 

骆闻舟一时顾不上费承宇了,连忙朝着嫌疑人跑去。只隐约听到背后只言片语的交谈声。

“阿诚,我很乖啦,你看,我跟跟陌生男人说话都戴口罩的”

“很好,只是还不够,我们需要制订一些新的规矩了。”

 

骆闻舟铐住那个男人的时候,他一脸正气地梗着脖子问道:“警察?凭什么铐我?我都说了那个贱女人自杀跟我没有任何关系!”

骆闻舟咬牙切齿回他:“因为你的言语暴力、裸照威胁及精神控制,你女朋友自杀身亡,现在你被定为过失杀人罪嫌疑犯,请跟我回警局接受调查”

耳麦里一阵滋滋电流声传过,一直沉默的郎乔终于开始说话了:“老大!老大你可算有信号了!哎哟,这么长时间你都不回我我还以为你被嫌疑人控制了!这医院开了屏蔽仪吗?”

“郎乔,我在住院部楼后的草坪上,来两个人把这货带走,我还有事……”骆闻舟扭过头去,看向来处。

费承宇,连着那个女人消失的干干净净。

连着那个婴儿车

连着那块草地。

“草坪?门卫说这里没草坪啊!”郎乔疑惑发问。

“楼后的花坛边。”骆闻舟看了看眼前的场景,重新描述道。

 

肖海洋架着嫌疑人先回了警车上,郎乔在后面跟骆闻舟骂骂咧咧:“PUA渣男,这种渣男就应该把他的头拧下来悬挂在城门上受万人唾骂,要是杀人不犯法我早一枪崩了他了,太恶心了!玩弄人心,欺骗女孩子的感情,以爱之名设置囚牢,满足他那变态的私欲,恶心!禽兽!傻逼!!”

骆闻舟心不在焉地回道:“禽兽不会变成人,而有的人却比禽兽还禽兽”

 

四、

“你以前说,以后犯起病,说不定会不让我和别人说话,不让我和朋友单独出去,在我手机、车里装满追踪定位的窃听器,还会把我锁在地下室里不让人看,恨不能把我吃下去。我现在给你个机会,我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一切,你要不要试试?”

费渡面对一回家就问这样奇怪问题的骆闻舟,挑起了眉。

狡黠的小狐狸转了转眼睛,好像并没有参透这句话背后的含义,只好坦诚地献上一个大大的怀抱。

骆闻舟感受费渡的体温,感受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下巴,听到他开始说话。

“师兄,我还记得我说这段话的时候,你回我说:“就你啊?快别吹了”,其实,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。你没有可怜我、惧怕我、看轻我、敬畏我,而是尊重我。

我也确实不会。

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关系可以是任何一种状态,但是一切都是建立在互相平等的基础上。

我同你分担寒潮、风雷、霹雳,共享雾霭流岚、虹霓。

你爱我,所以我也爱你。”

骆闻舟收紧了手臂,半晌道:“费渡,你小时候好丑”

费渡:“???”

 

窗外夜风刮过,门内温暖明亮。

 

 

夜风吹起城市某个角落里另一扇窗的窗帘,将私语扩散到风里。

“你永远不会离开我,去和别人在一起,对吗?”

另一个微弱又卑微的声音回应着。

“是的,只有你会永远爱我了,我会永远听话,我永远属于你。”

 

 

 

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,

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。

根,紧握在地下,

叶,相触在云里。

……

我们分担寒潮、风雷、霹雳;

我们共享雾霭、流岚、虹霓。

仿佛永远分离,

却又终身相依。

——《致橡树》舒婷

*为什么会遇到费渡父母呢?到底是不是穿越呢?不要较真,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识流

*就是最近的北大女生案件,真的好生气啊!想到费承宇我更生气了!费承宇真的典型的渣男啊!女孩子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!!渣男去死啊!!!

*那个什么过失杀人罪,我是按韩国那边那个辱骂男朋友导致男友自杀的案子评判结果写的,国内具体怎么判我也不知道。

执法抓人流程要是有BUG也请忽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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